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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兄弟你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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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兄弟你好香

發現綦北星和外界正在密切聯系,是個意外。

事實上,那天我和周白正坐在我屋頂上聊天。

從人間的各種八卦瑣事,聊到受傷的前因後果——這個等下我再細說——又聊到那時慣愛吃的市井小吃,我順著大俠李一槿說的說,很快倆人就都被記憶裏的各種菜肴勾得咽口水。

也就是這個當口上,周白忽然率先看見不遠處飛來的一團雪白。

“一槿兄,你看,鴿子!”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一團裹著雪白羽毛、肥瘦適宜的肉正沖我們飄來。

兄弟,你好香。

我和周白交換了個眼神。

“喲,不行,我行動還不夠自如。一槿兄,你上!”

說時遲那時快,我瞅準機會就是翻身一蹬。再落下,手裏多了只肥美的鴿子,正咕咕地表達不滿。

周白饞得湊過來,好巧不巧地,和我同時註意到了鴿子腳上綁著的紙條。

“等等,這是……?”

我倆猶豫再三,秉持著本來抓鴿子也是為了吃、所以看到信也只是處理食材的結果這種堅定的信念感,決定冒險一看。

“現在是中午嗎?”

“差不多了——白兄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媽說了,壞事兒只能中午做,因為早晚會出事兒。”

想抨擊這是爛梗,但想到這是古代,還是頗具開創性的,遂放棄。

做虧心事兒當然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我倆爭執半天,最後決定去周白那屋——別問,問就是鴿子都是我抓的了,鍋不能全背我一個人身上。

找了個小籠子安置鴿子,又把門窗封得嚴實,我們兩個人終於顫顫巍巍地捧起那張薄薄的字條,開始面面相覷。

“讀嗎?”

“讀吧,拿都拿了,不讀不是對不起自己個兒嗎。”

做壞事兒就講究一個一鼓作氣。俗話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四密馬賽……不是,串場了。

我深吸一口氣,將紙條攤開。

上面的字很簡單,就一句話:

“京中已亂。”

我嚇得一哆嗦,差點兒把紙條掉在地上,周白反倒是比我冷靜,皺起眉頭,開始細琢磨這紙條的前因後果。

“不是你的,不是我的,收信人只能是綦閣主。那,寄信人是誰?”

“怎麽就一定是綦閣主了呢,這閣中除了你我二人和綦閣主,可還有倆廚子和一個管家呢。”

“這仨不都是綦閣主的人嗎?”

“這話可不敢說啊,放眼歷史,親信之人是臥底的也不在少數。”

“好吧,那不找收信人了,找寄信人——你看,這個字字體端正,而且用的紙、墨都很講究,顯然是個家境不錯的人寄來的。”

我附和著,但註意力已經不在字條上了。

是誰寄來的跟我倒是沒什麽大關系,我在意的是,這信究竟是不是寄給綦北星的?

要真是寄給他的,那綦北星顯然是對我說謊了,他說他不問凡間事,可就眼下的情況來看,他不僅知道,而且知道得非常迅速,非常合拍。

可他不是要修仙嗎?這一切,和他又有什麽關系?

和周白商討良久的結果是忍痛放棄送上門來的肥美鴿子,將字條照原樣綁回去,再找個高點兒的地方放出去。眼瞅著鴿子頭也不回地飛向綦北星那懸在山間的另一間屋子,我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好了,這下說什麽都沒用了。

“京中大亂……嘶,不應該啊,我離京的時候,明明還很安定的……”

周白沒再管信的去處,他開始思考信的內容本身所帶來的信息量。

確實,作為舜親王次子的好友,周白比我更有關註京中局面的資格。

——這就是抓鴿子之前,我們本來討論過的問題。

原來周白與舜親王府上關系匪淺。他出身世家,與舜王次子在學堂相識,此後便結為摯友,常常拜訪舜親王府上,兩家關系也頗為親密。在京中,也算是兩大朝廷柱石。

後來周白游歷四方,舜王次子則親征戰場。二人雖常年不相見,但彼此書信密切。偶爾相逢,也如從未遠游般相知。

然而舜王遇陷一案忽然發生,舜王次子彼時還在沙場與入侵異族廝殺,九死一生打了勝仗,還未來得及休整便被朝廷來的聖旨逼進死角。周白從京中追到前線為時已晚,見到的只有好友的屍身。

但返回京中,往返幾個月,一切都已經平息——或者說看起來平息,因為百姓生活如舊,唯二能看出痕跡的,只有破敗還未收拾的舜親王府,和家中緊張的氛圍。周白雖不問朝堂事,但在家休整幾日,也能聽出此事朝廷有意壓制,不會鬧出再大的動靜來。加上幾個月都過去了,一切似乎都已成定局。

這當口,再亂起來,恐怕是有人有意為之。

“綦閣主告訴過你,舜親王遺子也在閣中嗎?”

“我知道啊,我認出來了,他也還記得我。啊,還有鄭柳將軍的孩子,我們先前都認識的。”

“你們就從來沒再覆盤過,這件事到底問題出在哪兒?”

“熳兒還小,這事兒貿然提起來大概只是傷害他而已……峰兒倒是主動跟我提起過這事兒,但很奇怪,他說這一切都和他家有關,要細問,他又不肯說了,我也沒再追問,畢竟前些日子,我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倒也是合理……但……

為什麽鄭雲峰會覺得,這一切和他們家有關系?

我覺得這不是巧合,但也顯然不可能直接追上去再問。

離開周白房間之後,我直奔自己房間。

“你怎麽看?”

大俠李一槿難得沈默。幾秒鐘之後,他才緩緩道: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綦閣主收留米熳,恐怕不只是他說的那麽簡單。”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攤子事兒?”

“——是誰在這種時機能搶著護下米熳,又是誰這麽巧,認識他,能把這孩子送到無名閣來?”

我忽然感覺眼前一黑。但我努力控制住我自己,試著反駁道:

“綦北星說了,米熳是舜王托付給他的。”

“舜王假如能托付得出他的孩子,也不可能只托付米熳一個人。退一萬步講,他假如有托孤的機會,也就會有自己明哲保身的機會。”

“也許舜王只是不願拋下自己的親人。”

“當然。明哲保身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但前者呢,他的孩子當時在場的並不止米熳一個人,為什麽偏偏只留了他?”

大俠李一槿的每個問題都問到了我之前思考時竭力回避的點上。

事實上,我早在覆盤他給我的記憶、和初次討論到這個問題時綦北星所言所語時,就已經發現了這些圓不過去的問題。但那時,我都有意地避過去了,想著這一切和這個平行時空中的任務無關,想著只要讓這個時空的我重獲新生就好,想著……

我當然沒有想到,有一天,我必須直面這些問題。

蒼天啊,這是哪門子的破事兒。

我就是個來給另一個平行時空的自己做心理疏導的倒黴社畜,怎麽還被迫參與到正事兒裏來了呢。

現實已經很骨感了,平行時空怎麽更骨感啊。

“換個方向想想呢,你前面享受了好幾天的快樂假期,現在讓你感受一下力挽狂瀾的刺激,這不就相當於你花一份錢,買了兩碗面?”

歌手李一槿的安慰還不如不安慰,他的比喻只會讓我覺得那個把我們這群大冤種通過我這個究極大冤種聯系起來的家夥欺負老實人。

“拜托,他沒看過結局不明白,你們兩個還不知道這次的難度已經飆升到next level了嗎?”

Next level自然還有所暗喻,兩個心虛的人馬上閉嘴。

是的,有關於綦北星那部分的難度顯然是升高了。

或者說,不是升高了,而是變得抽象了。難度從1到100再到NaN,很難想象要是這次任務僥幸完成,下次穿越的時空得困難到什麽地步。

又或者說……

我又一次想起前兩個時空的結局。

長嘆一口氣。

就現在這個局面,別說打出前兩個時空的結局了,我能讓這倆貨別反目成仇都是個技術活兒。

大俠李一槿不明白我們三個之間存在的暗語。他的思維還在有關於舜親王和綦北星的問題上信馬由韁。

想吧,一想一個不吱聲。

你想明白了,我就不用動腦子了。

不過話說回來,我好像還有另一個問題沒解決。

“有沒有人care一個問題,為什麽在這個平行時空裏,我忽然能感知到本體的情緒變化了?”

“不知道,要不我給你問問去。”

方士李一槿自告奮勇地攬過了咨詢客服——不是,咨詢另一個平行時空的我們——的任務,沒幾分鐘就回來了,還是半死不活的語氣,說:

“那人說他沒動設備,機器也沒檢測到異常。”

“所以是我的問題?”

這倒是個意料之外的答案。我沒覺得我有什麽變化,除了話多了點兒、腦子亂了點兒,這次穿越和前兩次相比也沒什麽大變化。非要說的話,或許是大俠李一槿的情感波動相對大一些,我和他這幅身體的契合度也高一些。

“這不就是不同之處嗎?——不過這麽說來,你相對前兩個時空也有優勢了啊,至少不用再想方設法地琢磨這個身體和周圍的關系了。”

呵呵,你們倆還好意思說呢。

正經談話到此告一段落。我開始苦著一張臉思考,接下來到底該怎麽做。

假如這一切都與綦北星有關,恐怕,離他有所行動的日子也不遠了。

無論是出於支持舜王的立場,還是預備在朝堂中掀起一番風雲,那個時機都快要到來了。而到那時,整個無名閣將何去何從?

我這正考慮著呢,忽然,門口傳來一陣清脆的叩門聲。

“一槿兄,是我。”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事到如今,沒有什麽可猶豫的了。我頂著大俠李一槿止不住的腹誹,應聲,開門。

綦北星還是初遇時的老樣子,神情淡定自若,發冠整齊,姿態端莊,但不同的是,他換了一身玄色衣服。

——嘶,不對勁,相當之不對勁。

倆月了,我就沒見過綦北星穿除了白色之外的顏色。這完全和先前風格不同的衣服一登場,我就覺得事兒不對。

果不其然,把綦北星迎入房中後,僅僅是寒暄了兩句,綦北星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他一反平日氣定神閑的仙人模樣,壓低了聲音,道:

“一槿兄,可願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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